第2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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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 章
“是首都來的知青，叫閆波，你們應該見過，不是我誇，那小夥子長得……哎呦……我是沒閨女，我要有閨女，肯定嫁他。
人家家世也好啊，在首都，有錢，瞧瞧，這是什麽？”張媒婆拿出一個盒子，打開，裏面是一塊手表，上海牌的，“人家說了，送給姑娘的，無論成與不成，都是他的一點心意。”
柳家人之前也聽過一點關於閆波跟柳玉玖的事，當時他們都不信，柳玉玖多喜歡蕭堰，他們都知道……只是現在，他們又有點含糊了。
柳玉玖突然要退婚，閆波立刻上門提前，難道？
眾人面面相覷，柳老二則看那塊手表眼饞，“媽，這可是門好親事，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。”
“還是二哥明白，要不全村就屬你精明呢。”張媒婆恭維。
柳老二更找不到北了，恨不得周老太立刻答應這門親事。
周老太有些移動，問何雲霞跟柳正業的想法。
何雲霞見過閆波幾次，對他印象不錯。
柳正業：“首都來的，他們家同意娶個農村媳婦嗎？”他問出了關鍵。
“這點你們放心，他說了，只要你們答應，他下午就能跟姑娘去領證。有政府作證，你們還怕什麽？
他家裏，父母還扭得過兒子？
要是你們還不放心，他說可以在縣城弄個房子，以後他就跟姑娘在這裏過，離家裏遠遠的，姑娘受不著氣，只有享不盡的福。
怎麽樣，人家夠誠心的吧？我說了半輩子媒了，還沒碰見這樣的小夥子，你們可得抓緊。”
這下，柳家人全動心了，女人圖什麽，不就圖丈夫疼愛自己，閆波能做到這個份上，真不容易了。
“那彩禮？”柳老二關心這個。
“你們隨便提，要什麽給什麽。”
轟的一下，柳家炸鍋了，隨便提？
“三轉一響？”柳老二瞪著眼，眼珠子都紅了。
三轉一響指自行車、縫紉機、手表加收音機，普通人結婚，有一件就頂天了，拿齊三件，反正他還沒聽說過。
就連柳正德一家都動容了，他們在城裏都沒見過這麽肯花錢的。
張媒婆推了推手邊的盒子，“手表，人家不是先送過來了。”
柳家眾人啞口無言、口幹舌燥。
張媒婆嘆氣，老柳家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，生了這麽一個漂亮姑娘，眼看著一家都要飛上天了，她也羨慕，“答應了吧，我好回去給人送信兒。”
眾人都很想答應，幸虧周老太真疼柳玉玖，還有一絲理智，她推回那塊手表，“現在反對父母包辦婚姻，這件事，我還得問問玉玖的想法。
這樣，這件事我們知道了，你先回去，等我們商量完了，給你回信兒。”
“這還用商量？”張媒婆都替他們急。
周老太堅持。
“那你們可快點。這塊表是見面禮，成不成的都沒關系。
行，那你們快點商量，我先走了。”張媒婆站起身走了。
“表。”周老太喊。
張媒婆揚揚手，示意他們留著。
柳家人圍著這塊表看了又看，實在肚子餓了，這才散開，各回各屋，何雲霞做飯。
西邊屋，柳玉妍進來就把板凳踢倒了，她哪點不如柳玉玖了，怎麽她就遇不上這麽好的親事呢。
柳正德也眼熱，他想起一件事，“首都來的知青，你不是跟我說丁月芳也是從首都來的知青嗎？要不，你讓她給你介紹一個。”
柳玉妍眼前一亮，隨即又撇嘴道：“她自己還沒著落呢，有好的還會介紹給我？”
“試試總比不試強。”柳正德說。
柳玉妍想想也是。
東邊耳房，三媳婦李素芬滿腹心事的進了屋，卻發現柳玉鈞不在，立刻慍惱起來。
好一會兒，柳玉鈞才回來，臉上滿是羨慕，看來他還沒看夠那塊手表。
李素芬突然發火：“看看看，有什麽好看的，再怎麽著也輪不到你。”
柳玉鈞垂下頭，他知道，誰讓他父親早死呢！
李素芬紅了眼圈，她不該跟柳玉鈞生氣，可是她心裏實在堵得慌。她那個死鬼丈夫，怎麽就一聲不吭的走了，留下他們母子倆受苦。拿過書本，她叮囑柳玉鈞，“好好學，這是你的唯一出路了。”
柳玉鈞更加抑郁了，學的再好有什麽用，現在大學根本不招生。
李素芬也知道，可是她能怎麽辦？這個家，哪有她說話的地方。
柳玉玖回到家，發現柳家人全都怪怪的，問了才知道他們竟然想把她嫁給閆波。
閆波是什麽樣的人，她不知道嗎？
“我不嫁。”她氣惱。
“為什麽？多好的婚事。”周老太不解。
柳玉玖說不出口閆波想輕薄她的事，只道：“領結婚證，結婚就不能離嗎？
他喜歡我，要是他哪天不喜歡我了呢？我以後怎麽辦！”
眾人都沈默起來，可不是，他們剛才光顧著歡喜了，都沒想到這點。
“離婚了你也有錢啊！”柳老二在旁邊說。
柳玉玖瞪他。
周老太則直接給了他一笤帚，男人要是不喜歡你了，你能撈到多少錢？像閆波這種人家，有的是手段讓你凈身出戶。
再說，有錢也不一定幸福，女人，還是找個合心意的過一輩子才好。
“是我想錯了，門不當戶不對的，咱們憑什麽攀扯人家。老四，你把這塊手表給人家送回去吧，就說這門親事不合適。”周老太最後決定。
“誒，媽，別，再想想，再想想啊！”柳老二要攔，柳正業卻甩開他接過那塊手表直接出去了。
“得！又沒指望了。”柳老二頓足捶胸。
這麽輕松的又退掉一門婚事，柳玉玖拉著周老太的手真心實意的愛她，敬她。她心疼她，為她的幸福著想，事情才會這麽簡單，而這點，她親生父母都不一定做到的。
想起那個安王世子，柳玉玖就惡心想吐！
第二天，村裏殺豬，大家都像過年似的去看，等著分肉。
柳玉玖也去領肉，路過蕭家的時候，她把準備好的艾草跟菖蒲給蕭堰，馬上就到端午了，剩下的事就全靠他了。
“放心，我會把它們混在其他草堆裏的，保證誰也察覺不到。”蕭堰說。
柳玉玖狐疑的看著他，他這麽說，是不是知道什麽？
蕭堰挑眉，他只想讓她安心，沒想到她還懷疑他？
柳玉玖理虧，將手上的鐲子遞給他，“這是那天你姐姐給我的，後來一直沒機會還她，你幫我還給她。”
蕭堰認得這個鐲子，“她送你，你就拿著吧。”
“不行，無緣無故的。”
蕭堰卻不接，這幾天，蕭蘭本來還覺得對不起柳玉玖呢，要是再把鐲子還給她，她非窩出心病不可。
柳玉玖沒辦法，只能先收下，打算以後給蕭蘭買個差不多的東西送她，還了這個禮物。
紅星村今年糧食大豐收，殺的豬也肥，每人能分到二兩肉，柳家人多，就是將近四斤肉。
柳玉玖先挑，她挑了一塊肥肉留著煉油，剩下全要的瘦肉。
除了豬肉，今天每人還發二兩白面，新磨的小麥，白白的，散發著麥香。
“好好犒勞犒勞大家！”村長興奮的喊。
於是，中午，紅星村的人吃上了各種美食，有做肉餅的，有做烙餅炒菜的，有做肉包子的，當然，大家吃的最多的還是餃子，好吃不過餃子嘛，不一時，紅星村上面便彌漫了很多餃子出鍋的熱氣。
柳家今天也吃餃子，六月，正是韭菜鮮嫩的時候，配上豬肉，包裹上晶瑩的面粉，只看一眼，就口水直流。
餃子端上桌，王桂芹故意問馮淑娟，“大嫂，你們在城裏，是不是天天都能吃餃子？”
一句話把大家的註意力都引到了柳正德一家的身上。
馮淑娟面皮微動，天天吃不可能，但想吃的時候也能吃上，“哪能呢，我們這也是沾了你們的光，才吃上餃子。”她回的滴水不漏。
她是客氣，誰想到王桂琴就坡下驢，她說，“可不是，這豬肉、面粉村裏都是按人頭分的，你們戶口不在村裏，本來也占了我們的便宜。”
她這麽說，柳正德一家哪有臉再吃餃子！
“吃你的飯吧，這麽多餃子還堵不上你的嘴。”周老太說她。
“媽，燈不撥不亮，理不辯不明，實話說，大哥一家什麽時候走？”馬上要分糧分錢了，王桂琴惦記著這事呢。
周老太啪的一聲將筷子拍在桌上，這下，誰也別吃了。
王桂琴早有準備，她笑道，“我這不琢磨著明天做飯的事嘛。昨天是老四媳婦做的飯，今天包餃子，大家一起做的，明天論理說該我，可是大嫂好不容易回來一趟，我不能越過她去不是？
要是他們明天就走，就算了，要是不走，也該她孝敬孝敬媽了。
媽，你說是不是？總不能讓人家笑話，城裏的媳婦就不孝敬婆婆不是！”
她最後這句打動了周老太，她看向馮淑娟。
馮淑娟臉黑的跟鍋底一樣，原來王桂琴在這等著她呢。她從小生在城裏，用的是煤球爐做飯，農村這柴火竈，她根本不會用。
再說，她憑什麽伺候這麽一大家子的飯食？
“媽，是該讓淑娟好好伺候伺候您。”柳正德搶先說，“那明天的飯就由她做吧，大家也嘗嘗她的手藝。”
馮淑娟瞪柳正德，柳正德卻滿臉笑容的看著周老太。
周老太這下滿意了，“好，吃飯。”
熱氣騰騰的餃子，柳玉玖等人吃的很香，估計馮淑娟就吃不出什麽香味了。
第二天早上，馮淑娟做飯，首先要去外面抱柴火。那柴火都是去年放在那裏的，一碰就一身土，她穿著一件幹凈的的確良藍衣，怎麽能碰那個？
正好，何雲霞出來潑洗臉水，她笑著問：“四弟妹，咱們家的柴在哪？我要生火做飯。”
“就在院墻外面。”何雲霞說。
“哪個是，不然你陪我去吧。”
“行。”何雲霞放下臉盆，要往外走。
柳玉玖出來，“媽，我的兔子沒草吃了，你能不能跟我去采點。”
“好啊，我給你大伯娘指了柴火垛就去。”
馮淑娟嘴角直抽抽，她知道柴火垛在哪，她就不能幫她抱點柴過來嗎？
柳玉玖拉著何雲霞去找野菜，“還是你機靈。”何雲霞這時也明白過味了，誇柳玉玖。
柳玉玖笑了，她只是不想讓何雲霞吃虧。
她們磨蹭半天才回去，馮淑娟已經做好了飯，就是有點慘不忍睹。高粱餅子，一塊一塊的，都滑到了鍋裏，跟紅薯粥混在一起，漿糊糊的分不清哪個是哪個，像豬食一樣。
周老太是個勤快利落的人，何雲霞的手藝她還看不上呢，馮淑娟這個……她忍著沒發作。
她不高興，馮淑娟還覺得委屈呢，她嫁給柳正德，可不是受這個的，回到屋裏，她跟柳正德大吵一架，聽的王桂琴高興不已。
中午，還得她做飯，柳玉玖怕何雲霞難做，吃完飯便拉著她去趙青容家串門了。
“我要回城，中午飯你們愛誰做誰做。”馮淑娟收拾東西，“天天吃高粱餅子就算了，伺候完小的還要伺候老的，拿我當什麽，傭人還是老媽子？”
柳正德氣，“你現在走了，媽肯定生氣，到時還肯分咱們東西？”
“感情幹活的不是你？”馮淑娟執意要走。
兩個人正爭吵，院外進來一個姑娘，是丁月芳，她來看柳玉成的，他斷了腿，她迫不及待的想來嘲諷他一番。
“是首都來的那個知青吧？玉妍呢？”柳正德問。
“不知道，這丫頭也是，不幫我一把。”馮淑娟沒好氣的說。
“女兒去哪都不知道，你怎麽做媽的？”柳正德說著，出去，卻見丁月芳去了旁邊的屋子。
原來她不是來找柳玉妍的。
柳玉成躺在炕上，懊惱、憤怒、疼痛……他心裏全是火。
丁月芳進來，立刻咯咯的笑了，炕上躺的是個人還是頭豬，怎麽被揍的這麽慘！
她這笑無異於火上澆油，柳玉成惱恨的看著她，“滾出去！我不想見你。”
“還這麽硬氣，被退婚了不起是吧？”她專往柳玉成的傷口上撒鹽。
柳玉成羞惱的口不擇言，“那也比你這破鞋強，你跟我不是第一次吧？
跟誰？是閆波吧！
哦，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去，讓人睡完就甩了。”
“你說什麽，再說一遍。”丁月芳氣的滿臉通紅。
“我說你是破鞋，誰想睡就能睡，沒人要的破爛貨。”
“我殺了你。”丁月芳抄起旁邊的板凳。
柳玉成拿起炕上的笤帚，兩人對峙起來。
就在這時，外面傳來腳步聲，兩人都停住。
門簾一掀，柳正德走了進來，他來找丁月芳的，柳玉妍的婚事，還得請她幫忙。柳玉妍不在，只能由他來打聽一下了。
“這是？”他看著屋裏的情況不太對。
“大伯，你來的正好，把她趕出去，我不想見她。”柳玉成喊道。
“啊？”柳正德看向丁月芳。
丁月芳不甘心，忽然，她想到什麽，過去拉住柳正德的胳膊，“叔叔，你可千萬別聽他的。我來找玉妍，聽說她堂兄被打了，就過來看看，誰想到他竟然罵我。
我……哎……”一邊說，她一邊故意拿身體似有若無的蹭柳正德。
她明顯在勾引柳正德，柳玉成險些被氣暈過去，以前，他怎麽看上她的。
丁月芳要的就是這種效果，腰扭的更大了。
柳正德是老師，板著臉抽回了胳膊，只是他一直往下瞟的眼神還是暴露了他。
丁月芳的確有本錢，年輕，漂亮，身材還好。
“出去，都給我出去。”柳玉成拍著笤帚喊。
“咱們還是先出去吧，正好，我有事跟你說。”柳正德咳了一聲說。
“好，都聽叔叔的。”丁月芳嬌嗔。
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屋，正巧柳玉妍從外面進來了，三個人談了起來，說的是柳玉妍的婚事。
丁月芳答應幫忙，然後瞄了一眼柳正德就走了。
柳正德被她看的渾身酥麻。
丁月芳心中好笑，她當然不喜歡柳正德，只是這樣會讓她高興。
看著她的背影，柳玉妍對柳正德說，“爸，你有沒有覺得她今天怪怪的？”
“哪兒怪了？別亂說。剛才幹什麽去了，也不知道幫幫你媽。”柳正德正色說。
柳玉妍苦著臉，她也不想幹農活。
中午，馮淑娟做飯的時候扭傷了腳，這下，她可以名正言順的待著了。
“大嫂這腳扭的，我可得學著點……”王桂琴含沙射影的說馮淑娟是故意的，想不做飯。
馮淑娟氣的肝疼，她真被扭到了，只是沒那麽嚴重，但也很疼啊！
周老太黑著臉，讓王桂琴做中午飯，這下她更有的說了。
等柳玉玖跟何雲霞回來的時候，李素芬立刻迎了上來，嘀咕道，“你們倒是會躲清靜，下次也帶上我。”
何雲霞跟她關系不錯，拉著她的手直笑，“好，下次叫你。”
吵吵鬧鬧的一天就這麽過去了，第二天，柳玉玖決定還是給蕭堰吃她靈田裏的東西，不然這金絲長得速度實在太慢了，她等的著急。
給大家梳理一下柳家的人
周老太
大兒子柳正德 媳婦馮淑娟 大女兒柳玉妍 小女兒柳玉欣
二兒子柳老二 媳婦王桂琴 四個兒子，依次柳玉成 柳玉武 柳玉鶴 柳玉寶
三兒子是烈士 媳婦李素芬 兒子柳玉鈞
四兒子柳正業 媳婦何雲霞 女兒柳玉玖 兒子柳玉安
人物太多，有些還沒出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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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首都來的知青，叫閆波，你們應該見過，不是我誇，那小夥子長得……哎呦……我是沒閨女，我要有閨女，肯定嫁他。
人家家世也好啊，在首都，有錢，瞧瞧，這是什麽？”張媒婆拿出一個盒子，打開，裏面是一塊手表，上海牌的，“人家說了，送給姑娘的，無論成與不成，都是他的一點心意。”
柳家人之前也聽過一點關於閆波跟柳玉玖的事，當時他們都不信，柳玉玖多喜歡蕭堰，他們都知道……只是現在，他們又有點含糊了。
柳玉玖突然要退婚，閆波立刻上門提前，難道？
眾人面面相覷，柳老二則看那塊手表眼饞，“媽，這可是門好親事，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。”
“還是二哥明白，要不全村就屬你精明呢。”張媒婆恭維。
柳老二更找不到北了，恨不得周老太立刻答應這門親事。
周老太有些移動，問何雲霞跟柳正業的想法。
何雲霞見過閆波幾次，對他印象不錯。
柳正業：“首都來的，他們家同意娶個農村媳婦嗎？”他問出了關鍵。
“這點你們放心，他說了，只要你們答應，他下午就能跟姑娘去領證。有政府作證，你們還怕什麽？
他家裏，父母還扭得過兒子？
要是你們還不放心，他說可以在縣城弄個房子，以後他就跟姑娘在這裏過，離家裏遠遠的，姑娘受不著氣，只有享不盡的福。
怎麽樣，人家夠誠心的吧？我說了半輩子媒了，還沒碰見這樣的小夥子，你們可得抓緊。”
這下，柳家人全動心了，女人圖什麽，不就圖丈夫疼愛自己，閆波能做到這個份上，真不容易了。
“那彩禮？”柳老二關心這個。
“你們隨便提，要什麽給什麽。”
轟的一下，柳家炸鍋了，隨便提？
“三轉一響？”柳老二瞪著眼，眼珠子都紅了。
三轉一響指自行車、縫紉機、手表加收音機，普通人結婚，有一件就頂天了，拿齊三件，反正他還沒聽說過。
就連柳正德一家都動容了，他們在城裏都沒見過這麽肯花錢的。
張媒婆推了推手邊的盒子，“手表，人家不是先送過來了。”
柳家眾人啞口無言、口幹舌燥。
張媒婆嘆氣，老柳家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，生了這麽一個漂亮姑娘，眼看著一家都要飛上天了，她也羨慕，“答應了吧，我好回去給人送信兒。”
眾人都很想答應，幸虧周老太真疼柳玉玖，還有一絲理智，她推回那塊手表，“現在反對父母包辦婚姻，這件事，我還得問問玉玖的想法。
這樣，這件事我們知道了，你先回去，等我們商量完了，給你回信兒。”
“這還用商量？”張媒婆都替他們急。
周老太堅持。
“那你們可快點。這塊表是見面禮，成不成的都沒關系。
行，那你們快點商量，我先走了。”張媒婆站起身走了。
“表。”周老太喊。
張媒婆揚揚手，示意他們留著。
柳家人圍著這塊表看了又看，實在肚子餓了，這才散開，各回各屋，何雲霞做飯。
西邊屋，柳玉妍進來就把板凳踢倒了，她哪點不如柳玉玖了，怎麽她就遇不上這麽好的親事呢。
柳正德也眼熱，他想起一件事，“首都來的知青，你不是跟我說丁月芳也是從首都來的知青嗎？要不，你讓她給你介紹一個。”
柳玉妍眼前一亮，隨即又撇嘴道：“她自己還沒著落呢，有好的還會介紹給我？”
“試試總比不試強。”柳正德說。
柳玉妍想想也是。
東邊耳房，三媳婦李素芬滿腹心事的進了屋，卻發現柳玉鈞不在，立刻慍惱起來。
好一會兒，柳玉鈞才回來，臉上滿是羨慕，看來他還沒看夠那塊手表。
李素芬突然發火：“看看看，有什麽好看的，再怎麽著也輪不到你。”
柳玉鈞垂下頭，他知道，誰讓他父親早死呢！
李素芬紅了眼圈，她不該跟柳玉鈞生氣，可是她心裏實在堵得慌。她那個死鬼丈夫，怎麽就一聲不吭的走了，留下他們母子倆受苦。拿過書本，她叮囑柳玉鈞，“好好學，這是你的唯一出路了。”
柳玉鈞更加抑郁了，學的再好有什麽用，現在大學根本不招生。
李素芬也知道，可是她能怎麽辦？這個家，哪有她說話的地方。
柳玉玖回到家，發現柳家人全都怪怪的，問了才知道他們竟然想把她嫁給閆波。
閆波是什麽樣的人，她不知道嗎？
“我不嫁。”她氣惱。
“為什麽？多好的婚事。”周老太不解。
柳玉玖說不出口閆波想輕薄她的事，只道：“領結婚證，結婚就不能離嗎？
他喜歡我，要是他哪天不喜歡我了呢？我以後怎麽辦！”
眾人都沈默起來，可不是，他們剛才光顧著歡喜了，都沒想到這點。
“離婚了你也有錢啊！”柳老二在旁邊說。
柳玉玖瞪他。
周老太則直接給了他一笤帚，男人要是不喜歡你了，你能撈到多少錢？像閆波這種人家，有的是手段讓你凈身出戶。
再說，有錢也不一定幸福，女人，還是找個合心意的過一輩子才好。
“是我想錯了，門不當戶不對的，咱們憑什麽攀扯人家。老四，你把這塊手表給人家送回去吧，就說這門親事不合適。”周老太最後決定。
“誒，媽，別，再想想，再想想啊！”柳老二要攔，柳正業卻甩開他接過那塊手表直接出去了。
“得！又沒指望了。”柳老二頓足捶胸。
這麽輕松的又退掉一門婚事，柳玉玖拉著周老太的手真心實意的愛她，敬她。她心疼她，為她的幸福著想，事情才會這麽簡單，而這點，她親生父母都不一定做到的。
想起那個安王世子，柳玉玖就惡心想吐！
第二天，村裏殺豬，大家都像過年似的去看，等著分肉。
柳玉玖也去領肉，路過蕭家的時候，她把準備好的艾草跟菖蒲給蕭堰，馬上就到端午了，剩下的事就全靠他了。
“放心，我會把它們混在其他草堆裏的，保證誰也察覺不到。”蕭堰說。
柳玉玖狐疑的看著他，他這麽說，是不是知道什麽？
蕭堰挑眉，他只想讓她安心，沒想到她還懷疑他？
柳玉玖理虧，將手上的鐲子遞給他，“這是那天你姐姐給我的，後來一直沒機會還她，你幫我還給她。”
蕭堰認得這個鐲子，“她送你，你就拿著吧。”
“不行，無緣無故的。”
蕭堰卻不接，這幾天，蕭蘭本來還覺得對不起柳玉玖呢，要是再把鐲子還給她，她非窩出心病不可。
柳玉玖沒辦法，只能先收下，打算以後給蕭蘭買個差不多的東西送她，還了這個禮物。
紅星村今年糧食大豐收，殺的豬也肥，每人能分到二兩肉，柳家人多，就是將近四斤肉。
柳玉玖先挑，她挑了一塊肥肉留著煉油，剩下全要的瘦肉。
除了豬肉，今天每人還發二兩白面，新磨的小麥，白白的，散發著麥香。
“好好犒勞犒勞大家！”村長興奮的喊。
於是，中午，紅星村的人吃上了各種美食，有做肉餅的，有做烙餅炒菜的，有做肉包子的，當然，大家吃的最多的還是餃子，好吃不過餃子嘛，不一時，紅星村上面便彌漫了很多餃子出鍋的熱氣。
柳家今天也吃餃子，六月，正是韭菜鮮嫩的時候，配上豬肉，包裹上晶瑩的面粉，只看一眼，就口水直流。
餃子端上桌，王桂芹故意問馮淑娟，“大嫂，你們在城裏，是不是天天都能吃餃子？”
一句話把大家的註意力都引到了柳正德一家的身上。
馮淑娟面皮微動，天天吃不可能，但想吃的時候也能吃上，“哪能呢，我們這也是沾了你們的光，才吃上餃子。”她回的滴水不漏。
她是客氣，誰想到王桂琴就坡下驢，她說，“可不是，這豬肉、面粉村裏都是按人頭分的，你們戶口不在村裏，本來也占了我們的便宜。”
她這麽說，柳正德一家哪有臉再吃餃子！
“吃你的飯吧，這麽多餃子還堵不上你的嘴。”周老太說她。
“媽，燈不撥不亮，理不辯不明，實話說，大哥一家什麽時候走？”馬上要分糧分錢了，王桂琴惦記著這事呢。
周老太啪的一聲將筷子拍在桌上，這下，誰也別吃了。
王桂琴早有準備，她笑道，“我這不琢磨著明天做飯的事嘛。昨天是老四媳婦做的飯，今天包餃子，大家一起做的，明天論理說該我，可是大嫂好不容易回來一趟，我不能越過她去不是？
要是他們明天就走，就算了，要是不走，也該她孝敬孝敬媽了。
媽，你說是不是？總不能讓人家笑話，城裏的媳婦就不孝敬婆婆不是！”
她最後這句打動了周老太，她看向馮淑娟。
馮淑娟臉黑的跟鍋底一樣，原來王桂琴在這等著她呢。她從小生在城裏，用的是煤球爐做飯，農村這柴火竈，她根本不會用。
再說，她憑什麽伺候這麽一大家子的飯食？
“媽，是該讓淑娟好好伺候伺候您。”柳正德搶先說，“那明天的飯就由她做吧，大家也嘗嘗她的手藝。”
馮淑娟瞪柳正德，柳正德卻滿臉笑容的看著周老太。
周老太這下滿意了，“好，吃飯。”
熱氣騰騰的餃子，柳玉玖等人吃的很香，估計馮淑娟就吃不出什麽香味了。
第二天早上，馮淑娟做飯，首先要去外面抱柴火。那柴火都是去年放在那裏的，一碰就一身土，她穿著一件幹凈的的確良藍衣，怎麽能碰那個？
正好，何雲霞出來潑洗臉水，她笑著問：“四弟妹，咱們家的柴在哪？我要生火做飯。”
“就在院墻外面。”何雲霞說。
“哪個是，不然你陪我去吧。”
“行。”何雲霞放下臉盆，要往外走。
柳玉玖出來，“媽，我的兔子沒草吃了，你能不能跟我去采點。”
“好啊，我給你大伯娘指了柴火垛就去。”
馮淑娟嘴角直抽抽，她知道柴火垛在哪，她就不能幫她抱點柴過來嗎？
柳玉玖拉著何雲霞去找野菜，“還是你機靈。”何雲霞這時也明白過味了，誇柳玉玖。
柳玉玖笑了，她只是不想讓何雲霞吃虧。
她們磨蹭半天才回去，馮淑娟已經做好了飯，就是有點慘不忍睹。高粱餅子，一塊一塊的，都滑到了鍋裏，跟紅薯粥混在一起，漿糊糊的分不清哪個是哪個，像豬食一樣。
周老太是個勤快利落的人，何雲霞的手藝她還看不上呢，馮淑娟這個……她忍著沒發作。
她不高興，馮淑娟還覺得委屈呢，她嫁給柳正德，可不是受這個的，回到屋裏，她跟柳正德大吵一架，聽的王桂琴高興不已。
中午，還得她做飯，柳玉玖怕何雲霞難做，吃完飯便拉著她去趙青容家串門了。
“我要回城，中午飯你們愛誰做誰做。”馮淑娟收拾東西，“天天吃高粱餅子就算了，伺候完小的還要伺候老的，拿我當什麽，傭人還是老媽子？”
柳正德氣，“你現在走了，媽肯定生氣，到時還肯分咱們東西？”
“感情幹活的不是你？”馮淑娟執意要走。
兩個人正爭吵，院外進來一個姑娘，是丁月芳，她來看柳玉成的，他斷了腿，她迫不及待的想來嘲諷他一番。
“是首都來的那個知青吧？玉妍呢？”柳正德問。
“不知道，這丫頭也是，不幫我一把。”馮淑娟沒好氣的說。
“女兒去哪都不知道，你怎麽做媽的？”柳正德說著，出去，卻見丁月芳去了旁邊的屋子。
原來她不是來找柳玉妍的。
柳玉成躺在炕上，懊惱、憤怒、疼痛……他心裏全是火。
丁月芳進來，立刻咯咯的笑了，炕上躺的是個人還是頭豬，怎麽被揍的這麽慘！
她這笑無異於火上澆油，柳玉成惱恨的看著她，“滾出去！我不想見你。”
“還這麽硬氣，被退婚了不起是吧？”她專往柳玉成的傷口上撒鹽。
柳玉成羞惱的口不擇言，“那也比你這破鞋強，你跟我不是第一次吧？
跟誰？是閆波吧！
哦，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去，讓人睡完就甩了。”
“你說什麽，再說一遍。”丁月芳氣的滿臉通紅。
“我說你是破鞋，誰想睡就能睡，沒人要的破爛貨。”
“我殺了你。”丁月芳抄起旁邊的板凳。
柳玉成拿起炕上的笤帚，兩人對峙起來。
就在這時，外面傳來腳步聲，兩人都停住。
門簾一掀，柳正德走了進來，他來找丁月芳的，柳玉妍的婚事，還得請她幫忙。柳玉妍不在，只能由他來打聽一下了。
“這是？”他看著屋裏的情況不太對。
“大伯，你來的正好，把她趕出去，我不想見她。”柳玉成喊道。
“啊？”柳正德看向丁月芳。
丁月芳不甘心，忽然，她想到什麽，過去拉住柳正德的胳膊，“叔叔，你可千萬別聽他的。我來找玉妍，聽說她堂兄被打了，就過來看看，誰想到他竟然罵我。
我……哎……”一邊說，她一邊故意拿身體似有若無的蹭柳正德。
她明顯在勾引柳正德，柳玉成險些被氣暈過去，以前，他怎麽看上她的。
丁月芳要的就是這種效果，腰扭的更大了。
柳正德是老師，板著臉抽回了胳膊，只是他一直往下瞟的眼神還是暴露了他。
丁月芳的確有本錢，年輕，漂亮，身材還好。
“出去，都給我出去。”柳玉成拍著笤帚喊。
“咱們還是先出去吧，正好，我有事跟你說。”柳正德咳了一聲說。
“好，都聽叔叔的。”丁月芳嬌嗔。
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屋，正巧柳玉妍從外面進來了，三個人談了起來，說的是柳玉妍的婚事。
丁月芳答應幫忙，然後瞄了一眼柳正德就走了。
柳正德被她看的渾身酥麻。
丁月芳心中好笑，她當然不喜歡柳正德，只是這樣會讓她高興。
看著她的背影，柳玉妍對柳正德說，“爸，你有沒有覺得她今天怪怪的？”
“哪兒怪了？別亂說。剛才幹什麽去了，也不知道幫幫你媽。”柳正德正色說。
柳玉妍苦著臉，她也不想幹農活。
中午，馮淑娟做飯的時候扭傷了腳，這下，她可以名正言順的待著了。
“大嫂這腳扭的，我可得學著點……”王桂琴含沙射影的說馮淑娟是故意的，想不做飯。
馮淑娟氣的肝疼，她真被扭到了，只是沒那麽嚴重，但也很疼啊！
周老太黑著臉，讓王桂琴做中午飯，這下她更有的說了。
等柳玉玖跟何雲霞回來的時候，李素芬立刻迎了上來，嘀咕道，“你們倒是會躲清靜，下次也帶上我。”
何雲霞跟她關系不錯，拉著她的手直笑，“好，下次叫你。”
吵吵鬧鬧的一天就這麽過去了，第二天，柳玉玖決定還是給蕭堰吃她靈田裏的東西，不然這金絲長得速度實在太慢了，她等的著急。
給大家梳理一下柳家的人
周老太
大兒子柳正德 媳婦馮淑娟 大女兒柳玉妍 小女兒柳玉欣
二兒子柳老二 媳婦王桂琴 四個兒子，依次柳玉成 柳玉武 柳玉鶴 柳玉寶
三兒子是烈士 媳婦李素芬 兒子柳玉鈞
四兒子柳正業 媳婦何雲霞 女兒柳玉玖 兒子柳玉安
人物太多，有些還沒出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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